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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我说，“是我。”

他说，“走吧。”

接着，他就转身向前走着。我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一个即将被拐卖的无知少女，跟在一个压根儿没有看上自己的雇主身后，只能低着头，都不敢大声问上一句，“去哪里？”

我们走到一辆停在前方的蓝色宝马车旁，而那辆车恰好是我前几天和妈妈逛车展时看见的那款车。浅浅地泛着荧光的蓝色，沉稳又冷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个午夜的少女赤身裸体地趴在幽暗的海边，居然让人不舍得向她走近一步。他伸出手，那辆车就一边发出美妙的声音，一边闪烁着半红半黄的灯，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在迎接它的主人。

天呐！我爱这辆宝马！甚至快要爱上这个男人了！

由此可见我一定是一个既虚荣、又肤浅，并且还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女人。可是我又回头仔细想了想，我明明遇上过比林天恩有钱很多倍的男孩子却依然没有爱上他，又可见我并不是爱钱胜过一切——我只是单纯地爱上了这辆宝马车。

我们在城市里兜了大半圈又回到七年前见面的那家餐厅，这家餐厅还是和从前一样，装修古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老上海旧餐厅，饭也还是一样难吃。不同的是，在有过无数次和陌生男人面对面吃饭的经历以后，我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聊天高手，遇上能说会道的男孩子，我便微笑着听他滔滔不绝地发表言论，偶尔还会点一点头。如果遇上不怎么说话的男孩子，我干脆抛出几个话题，以便能试探出他对哪一个会比较感兴趣——通常一顿饭吃下来，男孩子们都会觉着，这个女孩子性格可真是好啊，然后第二天我们谁也不再联系谁。

林天恩坐在对面看着我，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过上一会儿突然说上一句，“……你以前话可不太多。”

“啊？”我突然愣住了，他居然还记得我从前的样子，我恨不得他忘得一干二净，以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才好。谁会希望别人记得自己从前的蠢样子呢？我只好低头笑了笑，又问他，“你不是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了……总感觉，你从前应该是不大爱说话的。”他在烟灰缸里摁灭了那只烟，对我说，“我们走吧。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去兜兜风。”

于是，在久别重逢的第一个夜里，我们乘着车，在灯光旖旎的城市主干道上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窗外的风把我的刘海吹得飞扬起来，我眯着眼睛，望着这个城市温柔的夜色。

白天总是让人清醒，夜晚总是让人迷醉。所以说白天最适合分手，而夜晚更适合恋爱。

在我们几乎已经绕着城市走完一整圈以后，林天恩把车停下来，靠在路边的大树底下休息。他把座椅向后靠了靠，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搞明白，通常男人们一句话也不说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从前路昊天是这样，现在林天恩也是这样，他靠在那里的样子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和女孩子约会却只管自己放松。还是说，他只是在刻意营造着一场略显暧昧的气息——我可丝毫没有觉得这个气氛有多么浪漫。我坐在那里，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想请求他快一点送我回家。

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什么也没有学会，就学会了死要面子，只记得尊严于我胜过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看穿了。我想跟林天恩说，如果不喜欢我的话，就不要这样折磨我。可我却说不出口，因为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浅浅淡淡的压迫感。只要走近一点你就会发现，他是一个极不快乐的人。

在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终于坐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他对我说。

这个夜晚终于要结束了，我想林天恩会和那一百个男孩子一样，第二天一起床就消失在人群中。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也许他赶着送我回家，只是为了腾出时间去见另一个女孩子。唉……现在的男孩子，时间都排得满满当当，恨不得一天能约会二十四个姑娘，而这二十四个姑娘里，我也许是最不可爱的那一个。

他把车停在楼下，转过头对我说，“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接你。”

我惊奇地转过去看他，很奇怪究竟是我的哪一点吸引了林天恩，让他居然有兴趣第二天还想要见到我。接着，我又问出了一句非常愚蠢的话，“做什么呢？”

“我们去看电影吧。”他笑着回答我。

第15章2.2我们来玩一个看谁先眨眼睛的游戏

如果我提前就知道和一个你有点儿喜欢他，同时他也有点儿喜欢你的男人第一次看电影是这样一段蠢蠢欲动又暗潮汹涌的过程，那么，我就绝对不会选择一场排行榜上最热门的电影。我一定会选择最冷门、最没有人看的那一场，恨不得整个放映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场合，集中全部精力又假装心不在焉地来玩一场看谁先投降的游戏。

可是偏偏在进场之前，林天恩就已经稳准狠地拿下了整场游戏的主导权。我坐在电影院门口的椅子上，一只手握着一杯由于刚刚煮出来所以有些烫手的奶茶，另一只手因为无处安放只好搁在奶茶的杯盖上。我看着林天恩站在我面前，垂下头盯着我，他的脸上是一副眼睛里带着笑意可是实际上又没有笑的表情。他总是如此让我捉摸不透，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地冷漠，他的冷漠让我只好把所有的热情都偷偷藏了起来，只敢像他一样冷漠，仿佛我们之间在进行着一场看谁更冷酷的比赛。可我的冷漠又是怯生生的，只要他稍微漏出一点欢喜，我的热情就又全都跑了出来。

我是一个如此轻易就可以被撩拨的女孩子，他也许早就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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