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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传来低柔悦耳的男声,「我两分钟后到。」
八点多钟,医院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谢萦看了一圈,只好到旋转门外的屋檐下等着,一边按下打火机,点燃了自己手的东西。
是她刚才从那个少年的头上拔下来的一根头发。
火苗舔上那根头发,一点轻微的焦糊味很快就被卷着雨珠的风吹散了。谢萦垂下手,那根烧得碳化的头发在空中散成了无数焦黑的碎屑。
少女叹了口气:「果然……」
就在那一刻,谢萦突然抬起了头。
——有人在看她。
这样的感觉可是很稀罕的,但她的直觉很少出错。
谢萦环顾四周,可是医院大门口人流熙攘,不断有车来来往往,还有推着病床的护工匆匆跑过,怎一个乱字了得。但少女到底眼尖,在她抬头的一瞬,视野馀光里,似乎瞄到医院门口的绿化带边,有一个打着黑伞的人转过身,背着人流走远。
谢萦皱了皱眉,也不顾自己没带伞的事,拔腿就想朝那边追过去,然而这时另一把伞已经罩在头顶,熟悉的声音响起:「走吧。」
临时停车的地方离医院大门只有几步路,但哥哥还是打着伞来接她,又给她拉开车门,自己才绕到另一边。
虽然是兄妹,但其实谢萦和哥哥谢怀月长得并不是很像。
谢怀月二十八九岁模样,长发在脑后束起,眼睛是很浅的琥珀色。线条优雅又柔和,浅浅一笑春风拂面。
其实谢萦上午第二节还有课,可雨天堵车,等满了三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之后,就已经怎么也没法按时赶回去了。谢怀月调转方向,车直接开回了家。
谢萦一进门就直冲向床,昨天晚上在医院里跟着忙前忙后地跑了半夜,又早起去给室友送饭,前后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忙碌的时候不觉得,回家才发现早就困得眼皮打架。
「衣服也不换……」谢怀月叹了口气,然而妹妹已经睡得沉沉,他只好把她的衬衫外套脱下来,睡衣是没法再换了。他想起身,但谢萦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往他怀里钻。
少女睡没睡相,谢怀月盯了她半响,只好把手臂垫在妹妹脑袋下面,调整了一个让她睡得更舒服的姿势。
下着雨的天颇有几分凉意,谢怀月拉了拉被子,盖住妹妹睡没睡相地搭着的小腿。
就在这时,旁边鸟架上传来一声叫,语调十分阴阳怪气:」少鸟不宜啊!"
谢怀月含笑望去一眼,眼神温和又平静,探出笼子的那只头却被吓得赶紧缩了回去。过了几分钟,它又探出头来,明明头上的羽毛都已经吓得快要炸开了,但因为需要整点报时,还是硬着头皮嘎嘎叫了一段。
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谢怀月的时候,都会觉得他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或者油画里的精灵——反正是某种不染凡尘的生物,应该餐风饮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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