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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走上前,伸手触碰钟身。
轰??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见年轻的巨蟹跪在实验室中,亲手签署文件,同意将自己的意识进行首次迁移;
他看见白羊在深夜焚烧一份名单,泪水滴落在纸上,烧穿了“李信”二字;
他看见孟婆站在一口沸腾的大釜前,将一段记忆封入陶罐,沉入地底深渊;
他还看见……自己。
真正的李信,在血泊中挣扎,喉咙被人割开,却仍用手指在地面写下三个字:**别相信**。
然后,黑暗吞噬一切。
“你要敲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李信猛然回头,看见一位佝偻老妇坐在角落的木椅上,身穿褪色的灰袍,手里捧着一本破旧账簿,正低头书写。她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唯有手中的笔尖不断滴落墨汁,落在纸上却化作点点星光。
“孟婆?”他难以置信。
老妇抬起脸,皱纹纵横如沟壑,双目浑浊,却透着一丝熟悉的温柔。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孟婆。”她说,“我是‘记录者’,是最后一个未被替换的残月同盟元老。真正的孟婆半年前就被替换了,现在你在合欢街见到的,只是一个装载了她表层人格的皮套。”
李信心口剧震:“那你为何不揭发?”
“揭发?”老人苦笑,“你以为我没试过?当我指出那位‘孟婆’没有影子时,圆桌会立刻宣布我精神失常,将我囚禁于此。而外面那个‘我’,至今仍在正常工作,甚至比我还更受尊敬。”
她指向铜钟:“这口钟,是上古时代‘始源议会’遗留的圣物,名为‘零时之钟’。它不能改变过去,但它可以唤醒那些被抹除的存在??只要有人愿意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敲钟者,必须留下一部分自己。”她缓缓道,“可能是记忆,可能是情感,也可能是……存在本身。每一次钟响,都会唤回一位沉睡者,但也会让敲钟人变得更接近虚无。”
李信握紧拳头:“如果我敲十二下呢?”
“十二下?”老人震惊,“那是禁忌!传说中,十二声钟响足以动摇‘现世法则’,唤醒最初的神?。但从未有人成功活过第七下。第八响之后,敲钟者将彻底失去自我,沦为钟声的奴仆。”
“可我必须试试。”李信走向钟槌,“因为我现在知道了一件事??静谧教令院之所以疯狂追求永生,是因为他们早就预见了自己的灭亡。而唯一能阻止他们的,不是武力,不是阴谋,而是‘真相’本身。”
他抓住钟槌。
影子在他身后静静站立,低声说:“我们一起。”
第一响。
钟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地核深处。整座钟楼剧烈震动,裂缝中溢出金色光芒。城市某处,一间地下室里,一名枯瘦男子猛然睁眼??他是三年前被认为已死的猎魔人“灰隼”,此刻眼中重燃战意。
第二响。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暴雨倾盆而下,雨滴落地却不湿土,反而蒸发成银雾。合欢街88号,真正的孟婆残魂在陶罐中微微颤动,一丝意识顺着地下水脉流向钟楼。
第三响。
卢帅停下手中的毛衣针,抬头望向西北方向。他轻轻摘下眼镜,右眼瞳孔竟是机械构造,内部齿轮缓缓旋转。他低声呢喃:“开始了啊……同志们。”
第四响。
圆桌会总部,巨蟹办公室内,所有镜子突然爆碎。巨蟹站在窗前,面具下的脸第一次露出痛苦神情。他喃喃道:“李信……你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五响。
白羊小姐站在街头,手中糖糕掉落。她的身体开始龟裂,露出内部复杂的符文回路。她望着钟楼方向,轻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执行命令。”
第六响。
天秤在审判庭上撕毁卷宗,怒吼:“我们不是机器!我们是人!”随即被四名黑袍守卫拖走。但在她消失前,嘴角扬起一抹笑。
第七响。
李信喷出一口鲜血,膝盖重重砸地。他的左臂变得透明,皮肤下浮现出数据流般的纹路,正在缓慢消散。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世界抹除。
但他仍举起钟槌。
第八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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