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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勋爷冲击（第2页）

行动迅速展开。两个月内，南方十余州县陆续出现奇怪现象：茶馆里有人哼唱《识毒歌》：“银针入水若变黑，莫饮此泉快报官”；私塾孩童背诵新编《问政诗》：“府衙贴榜谁写的？笔迹可像去年那个贪？”更有甚者，某县县令梦见自己被百姓围攻，醒来发现床头竟放着一份伪造的“受贿账本”，吓得连夜焚毁所有往来书信。

与此同时，探查队传来消息：西山脚下有个叫“灰窑村”的地方，全村五十户人家，近半年无人病亡，也无新生儿，且每户屋顶都装有古怪铜管，直通山腹。夜间常有幽绿灯火在山腰闪现，伴有钟声七响，不似佛寺所用。

念安亲率一支小队化装成采药人进山。他们在密林中潜行五日，终在一瀑布后发现隐蔽石门。门上刻着八个篆字：“大道无形，真伪由我”。推门而入，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巨大的地下cavern被人工凿成阶梯式结构，中央是一座青铜铸造的“记忆熔炉”，炉口镌刻着历代史书篇名：《春秋》《汉书》《贞观政要》……每一本书名旁都有一个小抽屉，里面存放着对应的“修改版”竹简。炉火未熄，仍有文书正在焚烧，灰烬随风飘入下方沟渠，汇入一条泛着荧光的暗河。

石室四周布满镜墙，每面镜子前都站着一人，或哭或笑，口中喃喃自语。婉儿靠近观察，才发现那些人全是被囚禁的昭明学子！他们被迫反复观看经过剪辑的画面：念安焚烧税册、婉儿投毒井水、阿岩斩杀官兵……日复一日，直至信念崩塌，认假为真。

“洗脑之术。”婉儿咬牙切齿，“他要把我们的学生变成攻击我们的武器。”

正欲救人，警铃突响。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手持奇形兵刃，面具上绘着断裂的竹简图案??正是“断章会”杀手。一场激战爆发。阿岩挥剑断锁，救下三名神志尚清的学生；婉儿用迷烟掩护众人撤退；念安则趁乱冲向主控室，在一堆档案中找到一本漆皮日记。

归途中，他翻开日记，赫然见首页写道：

“余少时读《孟子》，尝泣下不能止。及长，乃知仁义不过弱者自慰之词。天下唯有控制记忆者，方可主宰未来。昭明书院教人识字明理，实为万恶之源。吾誓以十年之力，将其根基尽数腐蚀，使后世之人，只知陆氏清道，不闻林昭遗风。”

落款日期正是三年前，陆知远被贬当日。

念安合上日记，目光沉冷如铁。“原来他早已疯魔。”他说，“但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因为真正的记忆，不在纸上，不在墙上，而在人心深处。”

回到乌溪，他召集所有幸存师生，在铭记堂举行“重誓礼”。每位学生左手持银针，右手握竹简，齐声宣读：“我愿成为活的历史，记下每滴浊水，每声谎言，每一次沉默与呐喊。若世人忘却，我将提醒；若黑暗降临，我将点燃。”

仪式结束后，念安做出惊人决定：他要亲自撰写一部《真史录》，不仅记录疫情始末、构陷真相，更要详述陆知远的心理蜕变过程，剖析权力如何一步步吞噬良知。他要求所有分校同步抄录，藏于不同地点，并规定每代学生必须研读并续写一章。

与此同时，皇帝得知地下城一事，震怒不已。他派陈骁率三千禁军围剿西山，捣毁“断章会”老巢，救出被囚学子二十七人。陆知远试图引爆地道逃脱，却被自己设下的机关困住，活埋于崩塌的石室之中。临死前，他嘶吼道：“你们赢了现在，却赢不了未来！只要权力还在，谎言永远比真相活得久！”

然而，他的失败并未终结斗争。数月后，北方边境传来急报：三藩虽表面服从，暗中仍勾结外族，囤积粮草，更有工匠日夜打造一种新型战车，车身封闭严密，配有净水装置与药箱??竟是仿照昭明医队设计，意图打着“惠民”旗号收买民心，实则用于军事渗透。

念安闻讯，提笔上书皇帝，直言：“今日之战，不在疆场，而在教化。若不让百姓真正掌握辨别真伪的能力，纵有千军万马，终将败于无形之敌。”

拓跋烬深以为然。次年春，朝廷颁布“明识令”：全国各县设立“辨伪学堂”，由昭明书院派遣教师授课，内容涵盖基础医学、水质检测、文书鉴伪、逻辑推理等实用知识。科举新增“实务策问”一科，考生须现场分析一份可疑公文，指出其中矛盾之处。

此举震动朝野。世家大族纷纷抗议，称“匠技不足登大雅之堂”，更有御史弹劾念安“以医乱政”。然百姓拥护者众，岭南、江南多地自发集资建校，妇孺争相入学。短短三年，全国辨伪学堂达三百余所，培养出第一批“民间监察生”。

也是在这期间，小满长大成人，考入京师昭明分院。她始终记得那个雨夜，自己塞给念安的焦饼。毕业典礼上，她作为代表发言，只说了一句：“我娘教我，做人要像井水一样清。我现在明白了，清澈不是天生的，是要每天淘洗，才能不被泥沙埋没。”

多年后，当新一代医者奔赴灾区，人们发现他们的药箱夹层里，除了《民本录》和铜尺，还藏着一本泛黄的手抄册子，封面题着四个小字：**寒霜纪事**。

书中记载着一位老人毕生对抗遗忘的故事。最后一页，是他亲手写下的遗训：

“我不怕死，只怕无人记得为何而活。

所以，请你们继续写下去。

不只是我的故事，更是每一个平凡人，在黑暗中不肯闭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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