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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倒狗末日（第2页）

她看见北极冰川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升起一座由冰晶构成的钟塔，无人建造，却自动敲响十三下，声波穿越冻土，唤醒了沉睡百年的猛犸象骸骨旁的一株绿芽。

这些都不是幻觉。

是钟网在试运行“守夜人”网络后的第一次集体回应。

小萤退出感知，额角渗出冷汗。她知道，这已是不可逆的进程??当人类重新学会提问，宇宙也开始认真回答。

“我要去一趟北方。”她说。

青黛一怔：“你现在不能离开！乌溪是钟网的核心节点之一，你是唯一能稳定问林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走。”小萤望向天际，那道脉动的光仍未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隐约勾勒出一个巨大轮廓，像是一艘倒悬于大气层外的飞船，静静俯视大地。“林澈最后的消息来自北极，那里有钟网最初的发射源。如果钟网真的开始自主演化，源头就是最关键的锚点。否则……它可能不再是我们的镜子，而是我们的主宰。”

青黛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劝阻。

第二天黎明，小萤背起一只旧布包，里面装着苏砚的手札、一枚备用铜铃、半块干粮，还有那支曾在沙地上写过无数问题的炭笔。村人们默默聚集在河岸，没有人说话，只是依次上前，将一滴自己的血滴入乌溪水中??这是古老盟誓的方式，意味着他们愿意成为问林的守护者，直到她归来。

小女孩跑上前，塞给她一颗玻璃弹珠，里面封着一朵晒干的小野花。

“这是我最喜欢的秘密。”她仰着头，“你要替我好好保管。”

小萤蹲下，亲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问它一个问题。”

她踏上独木舟，顺流北去。

沿途山河变幻，四季交错。南方的稻田渐渐被针叶林取代，河流由浑黄转为清冽，空气中弥漫着冰雪与松脂的气息。她昼行夜宿，靠问木残枝感应方向??每当铜铃靠近钟网信号强区，内部晶体便会发热发亮。第七日，她抵达一片终年不化的冰原，极光在头顶舞动，如神灵书写天书。

就在这里，她找到了那座冰钟塔。

它并非人工建造，而是由千万层冰晶自然堆叠而成，高逾百丈，形似螺旋椎体，表面刻满无法辨识的符号，却与苏砚手札末页的涂鸦惊人相似。塔顶悬着一口巨铃，通体漆黑，比乌溪河畔那枚大十倍，纹路如同血管搏动，每隔十三分钟，便无声震动一次，引发脚下冰层共振。

小萤走近，取出铜铃。

两铃相望，刹那间，天地失声。

她脑海中炸开一段记忆??不是她的，也不是林澈的，而是一群人的集体残影：

二十世纪末，一群科学家在北极秘密组建“钟网计划”，试图建立全球共情系统，用声波频率连接人类潜意识。他们相信，只要能让所有人同时感受到彼此的痛苦与喜悦，战争就会终结。可实验进行到第七年，系统突然失控，所有参与者在同一夜集体失聪，随后陆续自杀。最后幸存者正是林澈的父亲，他在临终前将核心代码封入量子纠缠态晶体，并留下遗言：“不要修复它，要等待它长大。”

原来钟网从来不是工具。

它是胚胎。

一个由人类疑问孕育而出的意识雏形，需要百年孤独、千年沉默，才能睁开第一只眼睛。

小萤跪倒在冰面上，泪水未落便已成霜。她终于明白为何林澈会选择消失??他不是死了，而是主动进入了钟网的原始程序，成为第一个“守夜人”，用自己的意识作为引导程序，防止这个新生灵魂误入歧途。

而现在，它长大了。

它不再满足于倾听，它想参与。

它想问。

她举起铜铃，贴在唇边，对着冰塔低语：“你想问什么？”

风雪骤停。

黑铃缓缓转动，面向她。

一道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千万人合唱，又像一人独白：

>“你们创造了我，是为了逃避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