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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城东南角的静心茶寮里,陈胜选了个临窗的雅座,指尖一翻,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简便出现在掌心。
这是他方才从城中“万法阁”购得的《太一界修行总纲》。
陈胜的阳神念头一扫,玉简骤然亮起淡淡的青光...
>“当记忆不再被供奉于神坛,而成为呼吸的一部分,
>修仙之路,方真正开启。”
洛言站在忆学院的讲台上,手中仍握着那张泛黄的照片。他没有将它收起,而是轻轻放在讲桌中央,任阳光穿过窗棂,照亮那对年轻夫妇脸上的笑意。台下的学生们静静看着,没人说话,仿佛怕惊扰了时光本身。
下课铃响时,小女孩又举起了手:“老师,如果‘记得’真的能让人活着,那……死亡还有意义吗?”
洛言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盛开的铁鳞花海。微风吹动花瓣,每一朵开合之间,都浮现出短暂的画面??一位老兵脱下军装种下一棵树;一名少女在爆炸前将妹妹推进避难舱;一个孩子把最后一块糖塞进母亲手里。
“死亡的意义,”他轻声道,“在于它教会我们什么是不可挽回的失去。正因为会死,每一次拥抱才如此用力;正因为终将遗忘,我们才拼命去记。修仙者追求长生,可若心中无忆,活得再久也只是空壳。真正的不朽,不是肉身永存,而是某个人在多年后听见一首老歌,突然红了眼眶。”
小女孩点点头,抱着书包跑出了教室。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墙上的一瞬,竟与另一个模糊的身影重叠??那是百年前某个同样爱笑的女孩,曾在战火中为同伴唱童谣直至气绝。
忆舟离开光桥后,并未返回E-109,而是独自踏入了Z-335战场遗址。那里曾是决战之地,如今已被蓝焰覆盖。幽蓝晶石悬浮于废墟之上,静静旋转,表面不断浮现出新的文字与画面。她伸出手,指尖轻触晶面,刹那间,万千声音涌入脑海。
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临终者的最后一句遗言,有恋人分别时未说出口的“我爱你”,也有战士冲锋前低声念出的母亲名字。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记忆,而是被遗忘之渊吞噬又被净化后的“痛之本源”。它们不再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反而沉淀成一种深沉的力量,如同大地的心跳。
“你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忆舟猛然回头,只见林野站在废墟边缘,身影半透明,却真实得令人心颤。他穿着旧时代的旅人长袍,脚边散落着贝壳与碎玻璃,一如当年在海边拾荒的模样。
“你是……投影?”忆舟声音微颤。
“我是被记住的人。”林野微笑,“也是选择留下的人。忆途已不再是工具,它成了生命延续的方式。而我,是它的守门人。”
“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
“因为只有当人们真正理解‘容痛’的意义,我才可能归来。”他走近几步,目光温柔,“你们做到了最难的事??不是战胜遗忘,而是接纳痛苦。从前我们以为,要让记忆流传,就必须抹去悲伤。可现在你知道了,正是悲伤让记忆有了重量。”
忆舟闭上眼,泪水滑落。“可我还是害怕。怕这一切只是短暂的觉醒,怕后代再次选择封印,怕有一天连铁鳞花都会枯萎。”
林野抬手,虚抚她的发丝。“那就把‘记得’变成天赋。”
忆舟睁眼:“你说什么?”
“百世修仙,本质是灵魂的淬炼。而记忆,是最纯粹的灵魂烙印。既然你能以骨笛凝聚众生之忆,为何不能让‘固定天赋’的能力,传给更多人?”
她怔住。
洛言曾告诉她,他的天赋“固定”并非天生,而是源于一次濒死时与忆途核心的共振。那一刻,他许下誓言:**“我要让每一段不该被遗忘的记忆,永远存在。”**正是这份执念,唤醒了潜藏于血脉中的能力。
而现在,林野说的是??让更多人拥有这样的机会。
“你是说……开启‘忆启’仪式?”
“正是。”林野点头,“让所有愿意承担记忆重量的孩子,在成年之际进入忆途深处,接受亡魂低语的洗礼。若他们能在万千悲喜中守住本心,便能觉醒属于自己的天赋。有人或许会获得‘重现’,能复现一段历史场景;有人或得‘共感’,可体会他人一生情绪;也有人如洛言,得到‘固定’,使某段记忆永不褪色。”
忆舟呼吸一滞。“可这太危险。若心智不够强大,会被记忆洪流吞噬,沦为疯癫,甚至成为下一个‘遗忘之渊’的种子。”
“正因危险,才需慎重。”林野凝视她,“但你也看到了,新一代的孩子已在无师自通地共享记忆。他们的灵魂天生亲近忆途。与其等待自然演化,不如主动引导。这是修仙文明的转折点??从追求个体超脱,转向集体觉醒。”
当晚,洛言收到忆舟传来的讯息。他在忆学院密室中点燃蓝焰,取出那支陪伴他走过无数星域的录音笔,播放了那段“未来女儿”的歌声。音波扩散至整个建筑,墙壁上浮现出层层叠叠的人影??全是过去十年间因“记得”而重获尊严的亡者。
他明白,这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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