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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报社博弈（第1页）
周奕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是钟鸣。
那个邋遢而佝偻的身形，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虽说钟鸣这精神不太正常，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但莫名其妙窥视自己，还是让他觉得很诡异，这是还...
乌蒙山的春天来得迟，却格外温柔。晨雾如纱，缠绕在松林间，露珠顺着针叶滑落，滴进泥土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某种暗语。苗根花蹲在操场边缘，指尖轻轻拨开一丛野草，露出底下一块刻着“雷公山小学旧址”的石碑。字迹已被风雨磨平大半，但她仍能辨认出那年夏天他们一起埋下的时间胶囊??一张EIR芯片的残片、一本写满孩子口述故事的笔记本，还有一盘录有周奕母亲歌声的磁带。
她没再往前走。操场上孩子们的笑声太亮，亮得让她不敢靠近。她怕自己一旦融入那片喧闹，就会忍不住问：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唱《小星星》？声音很难听，总跑调，可听着听着，心就疼了。
风忽然变了方向。那只蓝色蝴蝶风筝猛地一抖，线轴从小女孩手中挣脱。它没有坠落，反而借着气流扶摇直上，像一只真正苏醒的蝶，朝着山坡上的松林飞去。苗根花站起身，望着那抹蓝影消失在树冠之间，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天深夜的无线电杂音??那段匿名音频最后一次被捕捉到的位置，正是这片山脉的西北坡。
她知道该去哪里。
翻越两道山梁后，她在一处背阴的岩穴前停下。洞口挂着几串铜铃，是用废弃的服务器零件熔铸而成，随风轻撞，发出沙哑的鸣响。洞内没有灯，只有微弱的蓝光从深处渗出，如同呼吸。她摘下背包，取出信号屏蔽器，确认周围无电磁活动后，才缓缓走入。
洞底是一间由天然溶洞改造的小屋。墙上钉着几十张泛黄的照片：绍兴百岁老人与女儿的合影、云南精神病院里抱着布娃娃的少女、还有那张最熟悉的??周奕五岁时搂着妹妹在院子里荡秋千。照片下方，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运转，磁带缓缓转动，播放的却是空白噪音。
“你来了。”声音从角落传来。
周奕坐在一张木凳上，背对着入口，正用砂纸打磨一块电路板。他比半年前瘦了许多，左耳后那道植入疤痕已结痂发黑，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缠着医用绷带，隐约渗出血迹。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指了指墙角的铁架??上面整齐码放着数百个微型存储卡，每个标签都写着一个名字、一段日期、一句关键词：“恐惧”、“梦到妈妈”、“害怕黑暗”。
“孩子们的新录音？”苗根花走近，声音压得很低。
“都是自愿的。”他放下砂纸，拿起一瓶生理盐水冲洗伤口，“昨天有个七岁男孩录了二十分钟喘息声，说他梦见自己被关在铁盒子里，有人往他耳朵里灌歌。我问他要不要删掉，他说不，‘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也怕’。”
苗根花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还连着网络吗？”
周奕笑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烧焦的金属片??那是EIR芯片的残骸。“它已经死了。但‘她’还在听。”
“谁？”
“所有被格式化过的人。”他站起身，走到那台录音机旁，按下倒带键，“江临川以为情感可以被标准化，记忆可以被净化。可人类最顽强的东西，从来不是逻辑，是执念。一个跑调的音符，一次错误的节奏，甚至一声咳嗽……这些‘瑕疵’才是锚点，能把人从数据洪流里拽回来。”
他按下播放。
起初是静默，接着传来断续的哼唱??依旧是《小星星》，但这次有两个声音。一个是沙哑的女人，气息虚弱；另一个是低沉的男声，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们唱得极慢，几乎每个音都拖长半拍，像在摸索一条看不见的路。背景里有水滴声、风声，偶尔夹杂一句模糊的对话：
“……第三句要升一点。”
“……你先来。”
“……好。”
苗根花听得眼眶发热。她听出来了??这是周奕在教他妹妹重新唱歌。不是系统生成的完美旋律，而是两个残缺灵魂彼此牵引的真实共振。
“你们不该躲在这里。”她终于开口，“国家成立了特别调查组，‘母亲项目’的档案正在解密。你需要作证，她也需要治疗。”
“治疗？”周奕摇头，“把她送进医院，他们会给她吃药，让她忘记一切。然后告诉她，那些记忆都是幻觉。就像四十年前对她做的那样。”
“可你现在就是在重复那个过程！你把她藏起来，切断外界联系，只允许她接触经过筛选的信息??这和江临川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他转身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我没有抹除她的痛苦。我让她记住。每一个噩梦，每一次抽搐，每一声哭喊，我都录下来。因为那是她活着的证明。”
他走向铁架，抽出一张标有“04-17”的存储卡插入播放器。录音开始：
【女声】（气音）哥哥……今天我梦见妈妈了。她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红围巾。我想跑过去，可脚动不了。她回头看我，嘴唇在动，但我听不见……
【男声】（轻声）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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