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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2页）

&esp;&esp;六年

&esp;&esp;明珠走后，日子恢复到从前的平静。

&esp;&esp;施绵十五岁这年的冬日，年关刚过不久，再次飘起雪花。小叠池被皑皑白雪覆盖，静谧安详，如诗如画。

&esp;&esp;恰逢十三莽撞弄断了一支人参，菁娘想拿去煮汤，顺便做顿好的给几人补身子，就让贵叔去挖几根冬笋回来。

&esp;&esp;十三读医书累了，想松动筋骨，就跟着蹿了进去。施绵无事，怀揣着暖手炉，撑伞在竹林外的空地上看着。

&esp;&esp;“你身后就有一个……”她见十三寻不着，好言提醒。

&esp;&esp;十三转身见雪地里有个尖尖的鼓包，拿着铲子剖了一下，剖出块尖锐的石头。他把石头朝施绵扔去，“你的竹笋，拿回去让菁娘给你煲汤吧！”

&esp;&esp;石头咕噜噜滚到竹林边，施绵见自己看错了，心中怪罪那块石头，上前在石头上踩了两脚。

&esp;&esp;这时有马蹄声传来，十三在林中看不见，问道：“谁啊？”

&esp;&esp;施绵转着伞向小路看去，瞧见飘零雪花组成的帘幕中，有两匹马一前一后驶来，前面的人她很熟悉了，披着翻飞的红黑狐裘，起落着的马蹄扬起碎碎的雪花。

&esp;&esp;“吁”了一声，严梦舟停在她前方不远，却不下马，勒着缰绳让马儿哒哒走近，从马背上俯视施绵，道：“不是你这花伞，我可就从你头上跃过去了。”

&esp;&esp;六年过去，施绵已抽条不少，身姿窈窕，体态端方，银白色的斗篷从脖颈遮到脚踝，宛若精巧冰雕。

&esp;&esp;背对着小路时，整个上半身被遮在伞下，头顶的鹅黄花伞，是漫山遍野的白雪与黢黑竹林中唯一的艳丽颜色。

&esp;&esp;施绵听出他在笑话自己的穿着，目光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移开，掀了下斗篷露出里面的朱红裙摆，再指指严梦舟额发上的落雪。

&esp;&esp;严梦舟甩了下头，翻下马，将身上狐裘与缰绳一起抛给护卫。

&esp;&esp;下马后，两人的距离拉进，伴着风雪的寒气，施绵头上有阴影投来，像是一堵无形的墙面逼近。

&esp;&esp;她抓住伞柄的手微紧，微不可查地后退一小步。

&esp;&esp;“你又跑哪去了？”十三听出严梦舟的声音，在林中问他。

&esp;&esp;“去荆州了。”严梦舟答着，喊了声贵叔，跟着钻入林中，只留了个背影给施绵。

&esp;&esp;近几年，严梦舟来小叠池没那么勤了，经常一消失就是几个月，最长的一次隔了足足半年。问他去做什么了，他从来不说事情，只说去了何处。

&esp;&esp;上次见面还是四个多月前，施绵及笄生辰那会儿。

&esp;&esp;施绵站在外面，透过竹叶上摇落的飞雪，看见几人在阴暗竹林下搜寻的人影。

&esp;&esp;她向前几步，用指腹摸了摸最外侧的两根竹子。

&esp;&esp;碗口粗的竹子被积雪压弯，严梦舟从中穿过时，侧着肩膀，却还是在竹子上撞了一下，将上面的积雪晃落。

&esp;&esp;如若没有头上撑着的花伞，那些残雪就要落到施绵头上、肩上了。

&esp;&esp;施绵一手拿着暖手炉，用手臂夹着花伞，默默张开手丈量了下那两根竹子间隔的距离，轻轻哼了一声，再去看林中几人。

&esp;&esp;林子里光线很暗，几人已经到了里侧，施绵看不清人脸，但仅凭模糊的背影，她也能将人认出。

&esp;&esp;贵叔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能看出。

&esp;&esp;十三这几年长高许多，脖子比较长，显得人有些干瘦，就像一根竹竿。

&esp;&esp;施绵看向背对着她的那个影子，拇指与食指虚空量了量，知晓那个就是严梦舟了。肩膀很宽，很结实，无意从竹子中穿过，都撞得竹子直摇晃。

&esp;&esp;她再看看自己，想不明白了，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严梦舟变了那么多。

&esp;&esp;不止身形，眉眼也变了，挑眉看人时，目光就好似飞雪中刺来的利刃。曾经满是少年气的面庞没了，变得有棱有角，像是被人用匕首裁剪过一般。

&esp;&esp;最重要的是，他不笑时，像暴露在风霜中出鞘的寒锋，满是攻击性。

&esp;&esp;施绵知道他不是，可他一靠近，就浑身不自在。

&esp;&esp;她暗中观察了很久，发现十三与菁娘他们似乎都没有发觉异样，都还当严梦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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