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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钟表店的滴答糖813（第1页）

在雾蒙蒙的竹林深处，藏着一家只有清晨才开门的钟表店。店面是用空心竹竿搭的，四壁糊着蝉翼般的薄纱，雾汽能透过纱面渗进来，在地上织出湿漉漉的花纹；门口挂着串贝壳风铃，风一吹就发出“滴答”声，像钟表在走动。店主是只戴圆框眼镜的小熊猫圆圆，他的爪子毛茸茸的，总戴着副竹纤维手套，说是怕爪子上的汗弄湿了钟表零件——其实是昨晚啃竹子时沾了太多竹屑，怕蹭脏了表盘。

这家店不修普通的钟表，只修“会走慢的时间”。早起的松鼠觉得黎明太短，赶不及收集第一颗露珠，圆圆就帮它把“晨光钟”调慢半刻；归巢的鸟妈妈怕天黑前找不到孩子，圆圆会给“暮色钟”加片羽毛，让黄昏多留一刻钟；最特别的是竹洞里的老乌龟，它的“回忆钟”走得太快，总让它忘了年轻时爬过的山，圆圆就往钟摆上系片枯叶，让时间跟着落叶的节奏慢慢晃。而修钟用的零件，是圆圆用晨露和花蜜做的“滴答糖”，透明的糖粒里裹着不同的声音：裹着鸟鸣的能让时间变轻快，裹着溪流的能让时间变悠长，最珍贵的是裹着月光的，能让时间像睡着了似的，轻轻打盹。

这天清晨，雾比往常更浓，竹林里的石板路都藏在白蒙蒙的雾里，像被谁擦掉了似的。圆圆刚用竹镊子夹起一颗滴答糖，准备给老乌龟的回忆钟换零件，就听到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比平时轻很多，像是怕打扰谁。门口探进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是只羽毛被雾打湿的小山雀，翅膀耷拉着，爪子紧紧攥着片被风吹破的荷叶。

“我……我的时间跑太快了，”小山雀的声音细得像竹丝，翅膀抖了抖，掉下来几滴雾水，“昨天我答应给树洞里的小刺猬送野莓，结果飞着飞着，太阳就落山了，他肯定以为我骗他。”圆圆赶紧从竹架上取下块晒干的苔藓，让小山雀站在上面，又端来用竹叶盛的露水，里面泡了颗甜甜的浆果——那是昨天松鼠送来的谢礼。

小山雀啄了口露水，羽毛慢慢舒展了些，才指着荷叶说：“这是我记时间的‘荷叶钟’，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就转得飞快，你看，边缘都被钟摆磨破了。”圆圆把荷叶铺在工作台上，果然看到叶梗处有个小小的齿轮，正“咔咔”地转着，比正常速度快了两倍，叶面上的纹路都被磨得模糊了。

“是被急风催的，”圆圆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用竹镊子轻轻按住齿轮，“你太着急了，心里的风把钟吹得转快了。”他往齿轮缝里塞了颗裹着溪流声的滴答糖，糖粒一碰到齿轮就化了，齿轮转得慢下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溪水在石头上慢慢淌。“现在试试，”圆圆把荷叶递给小山雀，“想着野莓成熟的样子，别想‘来不及’，时间就会跟着你的心走。”

小山雀捧着荷叶，试着扇了扇翅膀，突然笑了：“真的慢了！我好像能看到雾里的树影了，以前总飞得太快，什么都看不清。”她叼起荷叶，又回头啄了口浆果：“等我送完野莓，给你带颗最大的！”看着她的翅膀在雾里划出淡淡的弧线，圆圆觉得雾好像都变甜了。

中午时，雾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竹叶，在地上洒下碎金似的光斑。风铃又响了，这次是“咚咚”的重响，像是谁用爪子在敲。门口站着只圆滚滚的小刺猬，背上的刺沾着不少苍耳，肚子饿得咕咕叫，手里抱着块啃了一半的橡果。“我的时间总停在早上，”小刺猬的鼻子抽动了两下，“我想等小山雀送野莓，就一直坐在树洞里等，等了好久，太阳都到头顶了，她还没来，是不是我的时间卡住了？”

圆圆请他坐在竹编的小凳上，递过去一块竹炭饼干——这是他用烤焦的竹屑和蜂蜜做的，有点点焦香。小刺猬啃着饼干，刺上的苍耳掉下来两颗，滚到工作台下。“你不是时间卡住了，是心停在‘等’上了，”圆圆指着墙上的“影子钟”，那是用竹片做的，能跟着太阳的影子走，“你看，影子一直在动，只是你没注意。”

他从糖罐里挑出颗裹着鸟鸣的滴答糖，往小刺猬手里塞：“含着这个，去看看附近的蒲公英，说不定能捡到被风吹来的野莓，等的时候做点别的，时间就会悄悄走过来找你。”小刺猬含着糖，突然听到雾里传来“啾啾”的叫声，是小山雀！他刚要跑，就被圆圆叫住：“慢点跑，别让时间又被你追得慌慌张张的。”

果然，没走几步，小山雀就叼着野莓飞过来了，荷叶钟在她爪子上轻轻晃，“滴答滴答”的，和小刺猬含着的滴答糖发出的声音一样。两只小家伙坐在钟表店门口，你一颗我一颗分着野莓，雾在他们周围慢慢散开，露出了藏在雾里的小野花，黄的、紫的，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傍晚时，雾差不多全散了，竹林里能看到远处的山尖，被夕阳染成暖暖的粉色。老乌龟背着他的回忆钟，慢悠悠地爬来了，壳上还沾着几片晚霞的颜色。“今天的钟又走快了，”老乌龟的声音像老竹干摩擦，“我想想起年轻时爬过的那座山，山顶有棵开白花的树，可刚要想起花的样子，钟就‘咔哒’跳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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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把回忆钟放在工作台上，钟面是用龟甲做的，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每道纹里都藏着一个老故事。他往钟摆上系了片刚捡的银杏叶，又塞了颗裹着月光的滴答糖，说：“今晚把钟放在窗边，让月亮照着它，你慢慢想，想不起来就睡一觉，梦里的时间走得最慢，能把所有忘记的都找回来。”

老乌龟点点头，刚要爬走，就看到小山雀和小刺猬又回来了，手里捧着满满一荷叶野莓和橡果。“给你！”他们把礼物放在柜台上，眼睛亮闪闪的，“我们一起在蒲公英丛里找的，发现慢慢走的时候，能捡到好多好东西呢。”

圆圆笑着收下礼物，往他们手里各塞了颗新做的滴答糖，这次裹着的是钟表店的风铃声。“以后要是时间不听话，就含着这个，想想今天的雾，想想慢慢走的影子，它就会乖了。”小山雀和小刺猬叼着糖，并肩往竹林外走，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像两条慢慢走的线，再也不慌不忙了。

天黑时，圆圆关了钟表店的门，把老乌龟的回忆钟放在窗边。月光透过薄纱，照在钟摆上的银杏叶上，叶子轻轻晃，发出“沙沙”的声音，和滴答糖里的月光混在一起，像谁在哼一首很慢很慢的歌。他坐在竹椅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刚刚好：修好了着急的钟，等来了迟到的朋友，还收集了新的滴答糖——里面裹着小山雀的笑声，小刺猬的满足，还有老乌龟慢慢回忆的样子。

竹架上的钟表们都安静下来，有的发出“咕噜咕噜”的溪流声，有的发出“啾啾”的鸟鸣声，最老的那座回忆钟，正“滴答滴答”地走着，龟甲钟面上，好像慢慢浮现出一棵开白花的树，在月光下轻轻摇。

圆圆打了个哈欠，把眼镜放在竹桌上，爪子往肚子上一拢，准备睡了。梦里，他看到所有的时间都变成了滴答糖，裹着风，裹着光，裹着每个生灵的小心思，在竹林里慢慢飘，谁需要，就轻轻落在谁的掌心，让该慢的慢下来，该来的慢慢来，像雾会散，像花会开，像所有等待的，都会在刚好的时间里，甜甜的到来。

夜越来越静，竹林深处的钟表店像颗藏在雾里的糖，安安静静地待在月光里，等着明天清晨的雾，等着需要调慢时间的生灵，也守着今夜所有慢慢流淌的故事，和那些藏在滴答糖里的、暖暖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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