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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榕脸不红了，礼貌地朝姜引港鞠了一躬，“姜叔叔好，这么晚打扰您了。”

“他和郑阿姨吵架了，没地方去，”姜沅抢先解释，“我也是碰巧看见他的，所以就把他带回来了，总不能让一个未成年大晚上露宿街头吧。”

“对，是姜沅哥把我带回来的，”如果不是宋子榕身上的酒味和汗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姜沅都要以为他根本没去过舞厅了，清醒得和刚才醉酒脸红的样子判若两人，“明天早上我就回家，请您先不要告诉我妈妈。”

“不行，”姜引港眼色晦暗地看向姜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很快又把眼神转回来，“我可以允许你在我家住一晚，但必须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你还没有成年，夜不归宿她会担心。”

“可是我……”

“如果你不和你妈妈说的话，就不要在这里住了。”

什么意思呢，姜沅看不懂，疑虑还是警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引港会这样看着他。姜引港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对他温和的、宠爱的，即便他做错事也舍不得对他太严厉。这就让他常常忘记姜引港对待外人是怎样的，忘记他爸爸本身是多么冷漠、不近人情的一个人。

宋子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他站着不动，好像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抗争以失败告终，他借了姜引港的手机，给郑亚玲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郑亚玲同样也没有睡，短信刚发过去电话就打过来了，“引港，子榕现在在你家吗？”

“嗯。”

“担心死我了，”郑亚玲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他在你家就好了，这一晚上我都没睡着觉，差点报警。”

“是沅沅碰到他了，把他带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你了，也麻烦沅沅了。”

电话挂断，姜沅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他倒希望郑亚玲能过来把宋子榕接走，宋子榕反而如愿以偿地住下来，主动对姜引港说：“您不用麻烦了，我没关系的，和姜沅哥睡就行……”

“客房里还有一张床，”姜引港打断他的话，“姜沅那张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已经不早了，姜引港把客房收拾好，又体贴地说了几句诸如“把这里当成自己的房间”“明天还要早起”的关切话。只是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又在想别的，等到两个孩子都回到各自的房间睡着了，他仍不能从思考中抽离出来。

以前从来没见姜沅带哪个人回家住过，即便是和他关系最好的袁来，也从来不会，何况这次还是姜沅主动带人回来的。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姜沅又容易把亲情和爱情混淆，既然能喜欢自己，那也有可能发现别人也很好，最后和宋子榕谈恋爱也不是没有可能。反观一下自己，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没有情趣，姜沅现在不是十几岁的感情朦胧期，很有可能厌倦自己这种类型的……

不过就算要谈恋爱也不能和宋子榕谈，郑亚玲也肯定不会同意上高三的儿子谈恋爱，所以这本身又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姜引港暂时撇去了复杂的情绪，将心思努力放在睡着这件事上，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失眠，今天姜沅说晚上不回家，他的失眠现象变得更加严重了。

也许是平时太过溺爱孩子了，姜引港意识到自己确实对姜沅保有某种微妙的占有欲，以致于当他发现姜沅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性时，他就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烦躁当中。

这种占有欲是从何时开始的，他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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