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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前兆（第2页）

无边无际的沙海一瞬间被泼了一地的鲜血尽数染红，混合成了粘腻浓稠的恶心物质，黑乎乎的一团堵在罗彻斯特咽喉中，令他的嗓子发干，发疼，口腔里也泛起苦味和沙砾粗糙的质感。他明明在大口呼吸，却开始觉得大脑缺氧，走向齐昧的脚步也不像是踏在软绵绵的沙地上，每一步都用疼痛折磨着他的神经。

就像小美人鱼踩在刀尖上。罗彻斯特想起齐昧给他讲的故事。

“先生……齐昧、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他跪在齐昧身侧，指尖触碰到齐昧尚有温度的皮肤，微弱却清晰的脉搏——频率几乎要超过一百二——自下方传来，罗彻斯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一瞬。

他颤抖着指尖，迅速检查对方的伤势，见到齐昧已经做好了紧急处理，便松了一口气，拿出医药箱为齐昧输血。

“齐昧、齐昧，醒醒……”

在如此危险的状况下，一旦昏迷过去可能就是永远沉睡了，罗彻斯特小心地扶起齐昧，让他伏在自己肩头，试图唤醒对方。

“Please……”

罗彻斯特目中的一切都变成了暗沉沉又肮脏的红，只有齐昧失去了血色。他的眼眶发热，大概是想哭，但是泪水迟迟没有渗出来。

终于齐昧做出了些许反应，这回他抬起了枪口，却没有再度扣下扳机的力气了。罗彻斯特没有丝毫被枪指着的意识，喜悦暂且挽救了他的精神状态，他紧紧地抱住齐昧吻了上来。

对方的嘴唇凉凉的，就和平常接吻时一样。听见齐昧低低的，叫自己名字的声音，罗彻斯特脑子里的痛苦和兴奋快要搅和成一团浆糊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先生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好吗？求您了，我真的好爱好爱先生……”

他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才不舍地分开唇，抱起齐昧快步向贪狼走去。

“……别吵了，又死不了。”齐昧抬起胳膊，想推罗彻斯特一把，也只能将满手的鲜血抹了对方一脸。罗彻斯特立刻反握住他。

“嗯嗯嗯，我不说啦。”

罗彻斯特用力点头，虽然心里很高兴，眉头还是皱着。齐昧没有接受治疗之前，都不算安全。

此时的齐昧面色苍白，像纸一样脆弱。他似乎已经快感觉不到疼了，只有长长的睫羽在颤抖，显示着他的痛苦。罗彻斯特与齐昧紧紧相扣的手也在抖，听着对方快而浅的呼吸，他又心疼又有一种把齐昧彻底撕碎的暴虐欲望。

“两个人都不在？”

楚桁是来前线取新鲜试验品的，有些药剂他要在虫子身上试过之后才给齐耀使用。可惜抓回帝国银牙星的虫子大多萎靡不振，没养几天就死了，还不如他亲自来一趟。

说出这一句话没多久，贪狼就出现在楚桁的视野中。

帝国军营地的所有士兵都看到，斯科菲尔德少将横抱着满身鲜血的齐昧少将从机甲上跳下，目光锁定了楚大校。

“楚桁，”罗彻斯特将齐昧交给赶来的军医，“给他治疗。”

“就算你这么说——”楚桁检查了一下齐昧，发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复液两份，然后准备缝合伤口就行。这不需要我来。”

虽然现在从事生物药剂方面的科研，但楚桁在芙洛伦斯军校拿到的第一份学历是医学专业的，他也是军医出身。

“这是命令！”

罗彻斯特从没有语气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行了行了，真没办法。”楚桁也看得出罗彻斯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对方居然会拿出命令压他。

要不是Golgotha，罗彻斯特的军衔大概也不会比楚桁高这么一级。他这样腹诽着。

纳米细胞修复液由帝国历史上一位名叫杜霏的女性医学家发明，作用是加速伤口愈合，使细胞再生。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进，现在的修复液作用趋于稳定，效果越来越强，甚至可以将死后两分钟内的人救回来。

军队的医疗用品中通常会储存不少修复液，但不到紧急情况下一般不会使用，原因有些复杂。而一盒修复液中有注射液和口服液两支，容量大约是一比二。

快要失去意识的齐昧双唇紧闭，怎么也喂不进修复液。罗彻斯特慌得不行，直接从军医手中夺过两支口服液，打开就灌进自己嘴里，掰过齐昧的下巴，直接给对方渡了过去。

罗彻斯特是第一次喝这东西，嘴里残留的液体苦涩发麻，令人作呕。

“缝合伤口之后他还要睡一会，你等嘴里的味道自己消掉，齐昧就差不多醒了。”

临走前楚桁坏心眼地耍了罗彻斯特一把，而对方想了一下就点点头，真的放下了去喝两口水的打算。

在路上，齐昧断断续续地告诉了罗彻斯特所有他知道的信息。现在，既然他已经安全了，罗彻斯特就要去处理这些事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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