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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2页）

三丫摸摸炤炤的头，温声道：“娘去做饭，你陪着爹爹。”说罢起身，仿佛全然忘了地上跪着的玉姨娘。她进院时已将格局看明，径直往厨房去了。

炤炤见娘起身，立刻侧身挡住玉姨娘的视线。见爹爹似要开口，她赶紧仰起小脸，带着几分得意：“爹爹！你猜猜，炤儿会写字了不？”

怀庆刚想对三丫说点什么，见她已匆匆跨出门走向厨房了。炤炤使劲摇着他的胳膊催促：“爹爹你快猜嘛！”

怀庆只得敷衍女儿：“瞧你这模样，定是会的了。”

炤炤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满眼期待地递给怀庆：“爹爹，打开看看！”

怀庆得知女儿会写字，确有几分欣喜，摸着她的头夸道：“我闺女出息了！”他展开纸张，看到上面三个气势凌厉的“张怀庆”，疑惑地看向女儿。

炤炤得意地抬起下巴：“爹爹你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啦？”

怀庆震惊：“炤炤这是你写的？”

玉姨娘心中嗤笑：一个村妇带的六岁娃能写多好？又不是权贵大族有族学，这野丫头顶多是找村里人跟着胡乱描画几下罢了。她膝盖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听到老爷震惊的语气，分明不是哄孩子，而是真难以置信。她冷笑一声，终于等到机会，强撑着打晃站起，揉着生疼的膝盖，忍痛挪到怀庆身边。瞥见那隐隐是颜体风骨的字头，心里冷哼：无知村妇，以为随便拿个别人的字就能蒙混？面上却堆起温柔的笑：“是炤炤吧？可不能这样骗你父亲。你就是不会写字，你爹爹也不会怪你，毕竟长在乡野。刚来就拿别人写的字冒充，欺骗爹爹可不好。我在京城也是读书习字的，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样的字，我十来岁时才能写出，还是因着族学教导。”说完，她瞟了怀庆一眼。

炤炤一听这话，猛地从凳子上跳下，小脸涨红，嘴唇咬得发白，眼泪在睫毛上打转。她握紧小拳头，不管不顾地就朝昏暗的院子冲去。

怀庆没料到女儿突然跑开，急忙起身追赶。刚跨出厅门，便见炤炤在屋檐阴影下被绊倒，重重扑在地上。怀庆心一紧，冲过去一把抱起女儿，只见她娇嫩的手掌擦破了一大片皮，血珠正往外渗。女儿却一声不吭，只恨恨地瞪着玉姨娘。

炤炤咬着牙道：“我才不会骗我爹爹！娘说爹爹在军营，字如其人不能软绵绵的。我求了姨父替我写了字头，他练的颜体被尚书大人夸过，最有筋骨！光是爹爹的名字，我就写了快半年，家里的废纸摞得老高！写得不好，就等姨父晚上回家指点……我……我是想爹爹才天天练的！”说到最后，眼泪才滚落下来，心中愤愤：臭女人，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尚书？玉姨娘心中讥讽，面上却仍是温柔的笑，“炤炤，你在乡野长大不懂，往后出门可别乱吹嘘，叫人笑话你父亲。尚书大人那是在京城的。”

怀庆冷冷扫向玉姨娘：“你住口！”转头对女儿柔声道，“疼坏了吧？以后不能这么大气性。爹爹带你去包扎。”

炤炤倔强地梗着脖子：“不！手待会儿再包！爹爹，我现在就写给你看！”

“等手好了再写。”怀庆哄道。

“不行！我就要现在写！我不能让人说我嘴里没实话，是个撒谎骗人、不敬爹爹的坏孩子！”炤炤斩钉截铁地道。

怀庆看着怀里气得浑身发抖的女儿，心疼地搂紧：“爹爹信！爹爹信你！写，现在就写！”说着大步流星抱着炤炤直奔书房。

到了书房，炤炤非要下来，却只拿了纸笔，让怀庆端着砚台和墨，又回到厅堂。

炤炤直接将纸铺在饭桌上。怀庆忙为女儿磨墨。玉姨娘看着平日冷情的老爷如此纵容这丫头，心中震惊不已。

墨磨好，怀庆想哄女儿：“来，爹爹扶着你手写，写完赶紧包扎，不然要留疤了。”

“留疤也比留个臭名声强！”炤炤掷地有声。

怀庆被噎得哑口无言。

只见女儿提笔凝神静气，血珠沾在笔杆上，她咬牙忍痛，一声不吭，气势十足地落笔，再次写下那三个凌厉的“张怀庆”。怀庆摸着女儿的头，心中激荡又骄傲：不愧是我闺女！又有些汗颜，女儿这字，竟不比自己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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