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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陵州本地过年不吃饺子，但小桃知道老姨娘是北地人。于是决定晚上包饺子。半下午，小院里就响起了“笃笃笃”的剁肉声、切菜声。老姨娘和面、擀皮、包饺子，小桃在一旁打下手，顺便把包饺子也学会了。

晚上，一盘胖嘟嘟、热腾腾的水饺端上桌。老姨娘夹起一个饺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小桃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用新筷子，不停地往老姨娘碗里夹饺子。

天刚擦黑，小桃就和老姨娘收拾好了厨房，还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两人去了老姨娘的卧房——两间卧房早被老姨娘用小桃新买的扫帚，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房顶的蜘蛛网都清掉了。

两人躺在老姨娘暖和的床上，床下是热气腾腾的炭火。小桃点了灯，开始给老姨娘报账：吃食、棉被、衣服等，老姨娘的花销大概用了三两七百文左右。不过现在家里米油充足，棉被棉衣也都齐备了。往后主要就是日常吃食的花费。当初老姨娘给了小桃五两银子，小桃还在厨房藏了一两。

小桃轻声道：“老姨娘，厨房那一两银子您拿着。您当初给我的五两，除去您花用的，还剩一两三百文。”她打开自己的小包袱，数出一两三百文，放在老姨娘手里。接着又数出六百五十文：“这是您绣的荷包卖的钱。”

老姨娘愣住了，没接钱：“小桃，你放着吧，采买用得上。我在这儿也花不着钱。”

小桃笑道：“老姨娘，您拿着，这是您自己凭手艺挣的。”说完，她又拿出十两银子，郑重地放在老姨娘手里。

老姨娘吓了一跳：“你……你从哪里来这么多钱？”

小桃只得把这段时间的生意大致跟老姨娘交了底——当然，隐去了自己出本钱和水生分钱的细节。

老姨娘不明白小桃为什么把钱给她。小桃握住老姨娘的手，认真道：“老姨娘，多谢您给了我自由身。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的赎身钱。”

老姨娘哪里肯要。小桃只得劝道：“能得自由身，我已经万分感激您了。”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老姨娘，您收下吧。家里还有好些好布头，您有空绣绣荷包也能卖钱，我以后也会绣。我也万万没想到，跟着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就能得个自由身。您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身上有银钱傍身，总是没错的。”

老姨娘呆呆地看着跳跃的灯焰，没有再说话。小桃也不再言语——人生漫长，有些事，得让老姨娘自己慢慢去想明白。小桃只建议老姨娘把钱分开藏好。至于她自己，做生意还攒下了三两多银子，加上原本的十二两，已有十五两了。县城石板下那二两银子，她一直没动——这种事，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第28章礼物

大年初一早上，小桃笑盈盈地道：“老姨娘新年好！”

老姨娘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摸出十文钱递给小桃：“家里没有红纸包了，也祝小桃新年顺遂！”这话小桃喜欢听，她高兴地接过钱。和水生一起做生意，她最期盼的就是顺遂了。

水生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往道观赶去。一路上，他不停地用手按着怀里揣着的礼物，心里一直怦怦直跳。然而，一直等到午时，也没见小桃出来。

小桃正在家兴致勃勃地和老姨娘裁剪新棉袄——这可是她第一次能穿上新布料、新棉花的棉袄！一旁的老姨娘自然体会不到小桃此刻的兴奋。小桃也全然不知，道观外的水生是如何从一大早就急切地赶来，又如何在翘首以盼中最终失落地离去。

小桃和老姨娘花了一天时间，各自做好了一身新棉袄。花了大价钱，自然不能做得刚好合身。小桃特意把自己的衣服做长了一巴掌，等明年长高了再放出来就好。老姨娘那烟青色的棉布做完衣衫还剩了一尺多，小桃拿来给自己做了条围头的头巾。

初二早上吃过早饭，小桃想出去山里转转——主要是早出晚归，她一直没空去找染色的栀子和褐色果壳。平时洗澡都是深夜，出门又总是用旧衣服蒙得只剩眼睛，没人发现她的变化。但昨天大年初一晚上她好好洗了个澡，身上染的黄色都被洗掉了。

早上，老姨娘一看到穿着浅蓝色新棉袄的小桃，惊得愣住了——眼前的少女皮肤细腻白皙如玉，一双眼睛如同寒星浸水，明亮有神。这和她当初刚被指给她时，那个干瘦暗黄、眼神涣散、奄奄一息的小丫头简直判若两人！她惊讶地指着小桃：“你……你……”

小桃抿嘴轻笑：“我当时病得厉害，和老姨娘住一起，吃得好了，病也好了。出门又总蒙着头脸，可能就捂白了。都是托了您的福。”新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小桃话说得好听，还有一个原因——老姨娘现在也没资格卖她了。

老姨娘对小桃的话半信半疑，十几天就脱胎换骨成这样实在难以置信。但她在后宅待了快二十年，深知不该问的事不乱打听。毕竟小桃如今是自由身，不再是任她管束的丫鬟了。

小桃接着笑道：“我没事想去山里转转。”老姨娘自然不会阻拦。小桃依旧用布蒙好头脸，只露眼睛，出了道观就往去水生家方向的林子走。到了林子深处没人的地方，她才取下蒙头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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