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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到底是什么没有变呢?

你仔细算了算,你的年纪变了,赚的钱也比过去多了,从前看上去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好像也能够得着了。你的朋友和从前不一样,爱你的人也不同了,你的脾气变得温和,没那么容易生气,也没那么容易动情了。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再困难,可是总有什么东西是没有变的,不然为什么总是会回到原地呢?

也许就是有一样东西从来没有变过,所以其他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是空虚。

无止境的做爱带来的只有无止境的空虚,这一刻我觉得没意思极了。我已经厌烦了每一个男人从我的家里离开的时候,他们关上那扇门,我站在门口望着猫眼里的光亮起来又落下去。仿佛我会永远守着这间屋子,没日没夜地等待他们每一个人。他们有的在深夜时敲门,有的在天亮时离开。有的时候,你以为你们仅仅是因为性而互相吸引着,他却会在天冷的夜里像对待一只宠物一样把你揣在怀里,抱着你一起吃一碗变冷的泡面。有的时候,你以为你们终于不再像一对饮食男女那样,只是单纯地迷恋着这样短暂又廉价的快乐,他却在第二天出门之前告诉你,他要去见他的下一个情人。男人是如此善变,女人又是如此愚蠢。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纯粹的爱呢?一开始我们渴望着性可以在刹那间燃烧爱情的温度,后来发现人们越来越痴迷那刹那间的温度,谁也不再稀罕更费力、更永恒的温情。于是这样燃烧着、燃烧着,终于把我烧成一团死灰。

每一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冷漠,谁也不愿意再拿出仅存的一点真诚去面对另一个人。慢慢的,拥抱变成了告别时可有可无的仪式,接吻变成了做爱前例行的步骤,而那一句“今天晚上我来找你呀”,变成了我们打招呼的方式。

我对他们的身体越来越熟悉,却离他们的心越来越远。

“怎么了,黄妹?”我举着手机,听见电话那头麦格欢快的声音。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他,而我却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

“没什么啊……就是突然想你了。”

听见我的话,麦格猝不及防地开始唱起了歌: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过得快乐或委屈……

我想象着他在电话那头烂漫地唱起歌的样子,忽然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遇人不淑……弄丢一个人,接着再弄丢下一个人。没完没了的,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林念。”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像是要生气了。通常只有在他真的生气时,才会直呼我的名字。“我其实早就想说了……我最近几次给你打电话,你除了向我汇报你又和哪个男孩子约会之外,还说过别的吗……我真的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是在向我炫耀吗?还是你希望我听完这些事情之后,应该夸一夸你?是鼓励你继续挥霍自己的青春?还是表扬你越来越冷血,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林念,你记住了,如果我下一次给你打电话,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你了。”

刚刚被我擦干的眼泪又一股脑儿地滚落下来,这一次更加决绝,像是拦不住的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我很想跟他解释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看起来最了解我的人,亲手撕开了我的面具,用几句被刻意隐藏掉难听字眼的话语,提醒我此刻的我,是他一定会毫不留情放弃的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正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麦格。

“……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想成为的人吗?”麦格继续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想成为这样的人,为什么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会哭呢?”

“明明都是你在问我,我对你说实话以后,你又要开始训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也只敢委屈地抱怨他。这不是我第一次在麦格的面前哭出声来,他从来都不会安慰我,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麦格的声音渐渐柔软下来,“我想听到的,不是你说这些……”

“……那你希望听到我对你说些什么?听到我像从前一样,总是喜欢上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望着天叹气,才觉得那样的我,算是过得好吗?”

“我希望听到你下一次对我说,你遇见了一个你真心喜欢的男孩,你想放弃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生活,你想和他结婚,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我遇不到了,麦格。”我的鼻子酸酸的,声音也开始肿胀起来,“生活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当你想要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总是会让你失望。”

“那是因为你总是遇见错误的人……这个世界上的好男孩那么多,你却偏偏要爱上最坏的那些人。你为什么不相信,你其实足够配得上更好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却发现他其实根本看不见。“有人对我说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大概从根本上说,我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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