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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垂死挣扎（第2页）

她决定启动“归墟核心协议”??那个由苏念安亲手设计、从未启用过的终极程序：将初愿草母株的意识与愿网中枢深度融合，短暂开启“全球梦境同步通道”，让所有人，在同一夜，做同一个梦。

“风险极大。”阿澈警告，“一旦失败，可能导致百万光印者精神崩溃，甚至引发群体性失忆。”

“可若不做，”林婉望着远方升起的灰烟，“我们将退回黑暗，连灯都不记得怎么点了。”

七日后，冬月十五，满月当空。

全球三百二十七位桥梁全部就位。他们分散在各大洲，盘膝而坐，手握特制的水晶导引器，将自己的意识锚定在归墟坐标上。孩子们停止了歌唱，大人们关闭了通讯设备，城市熄灭霓虹，乡村点燃纸灯。整个地球，进入一种近乎宗教般的静默。

午夜零时，林婉将手掌按在初愿草母株的主茎上。

“我以守夜人之名，请你醒来。”

刹那间，天地变色。

月光骤然转为金色，洒落之处，万物投影皆显双重影像：现实与记忆交织，当下与过往重叠。一只飞鸟掠过天际，身后拖曳的不是影子，而是一串它曾救下的幼崽啼哭；一条河流奔涌向前，水面浮现出沿岸百年来所有跪地饮水者的面孔。

然后，梦开始了。

每个人入睡者，无论是否拥有光印，都进入了同一个场景：一片无边的黑色荒原，空中悬浮着无数破碎的镜子。每一块镜子里，映照的都不是容颜，而是他们一生中最不愿面对的瞬间??撒过的谎、错过的拥抱、未曾出口的道歉、眼睁睁看着重要之人离去却无动于衷的那一刻。

一个声音响起，温柔却不容回避：

**“你们害怕的，从来不是失去爱的能力，而是承认自己曾经不爱。”**

有人痛哭，有人怒吼，有人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梦境牢牢锁住他们，直到每一面镜子缓缓旋转，背面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那个被你伤害的人，在某个深夜为你祈祷；那个你以为早已遗忘的朋友，至今床头还放着你们的合影；那个你认为不在乎你的世界，在你生病时默默绕路送药的陌生人……

**“爱从未消失，只是被藏了起来。”**

**“现在，轮到你们把它找回来了。”**

梦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当人们陆续睁开眼，世界变了。

街头，一对多年不语的父子相拥而泣；监狱里，一名死刑犯写下长达二十页的忏悔书，请求见被害者家属一面；联合国总部大楼前，曾经互相敌视的外交官们摘下领带，交换了彼此孩子的照片。

最惊人的是，那一夜之后，全球自杀率下降98%，暴力犯罪近乎归零。心理学家称之为“集体良知复苏”，科学家则发现人类大脑中与共情相关的区域普遍增厚，仿佛经过了一场无形的进化。

林婉躺在床上，虚弱得几乎无法起身。她知道，这是代价。她的生命力随着母株共振大量流失，手背上的光印已变得半透明，像即将融化的霜。

但她笑了。

因为她收到了一条来自木卫二的消息：钻探机器人在冰层下发现的新有机网络，开始主动发出脉冲信号，频率与《守夜人之歌》完全一致。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根系结构，正缓慢拼写出一行字：

>**“我们也曾迷路，幸好你们来了。”**

春天来临时，林婉搬出了山谷小屋，住进了一座由废弃学校改建的共感疗养院。这里收容的是那些因过度共鸣而精神受损的人，他们听得到太多哭声，看得见太多痛苦，再也无法回归普通生活。

每天清晨，她都会推着轮椅穿过走廊，为每位病人递上一杯温热的愿生藤茶，然后坐在他们身边，静静聆听。

有人讲述梦见战争孤儿的眼神，有人说着听见星球哀鸣的恐惧。她不打断，不安慰，只是点头，握住他们的手，有时哼几句不成调的歌。

“你们不是病了，”她说，“是听得比别人真。”

这一年夏至，全球十八个国家自发拆除情绪管制设施，将其熔铸成一座巨大的青铜钟，安置在归墟山谷入口。钟身铭刻着不同语言的同一句话：

**“此钟不报时，只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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